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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我們對如是的抗拒

20070510015847392  

 

作者: 阿迪亞香提

    幾年前,我遇見一位男士,他告訴我自己曾經歷過的痛苦情緒。我請他以那個情緒的身分跟我說話,告訴我那情緒對他、對這個世界與其他人作何感覺。他往內心搜尋了一下,說:「你知道嗎,阿迪亞,我找不到任何故事。」

 

    我說:「一定有一個故事!」

 

    他說:「我真的找不到。」因此我鼓勵他在接下來的一、兩個星期和那個情緒在一起,然後再回來和我分享他的體驗。幾個星期之後,我們又談起了他的痛苦,他告訴我他靜靜地和它坐在一起大約有一個星期之久,仔仔細細地探查是否有任何故事在那裡,起初他什麼也找不著,後來他領悟到:「我之所以聽不見痛苦的故事、聽不見痛苦的觀點,是因為我讓自己與它保持疏離。我只是一個旁觀者。」

 

    我說:「對了!你必須放棄這種旁觀的態度,全然地去體驗它。」

 

    他已經可以看見,一旦自己放棄旁觀者的角色,故事會開始浮現,他只要讓它自然地流瀉出來即可。透過這個過程,他看見了感覺與思想的結合將故事鎖入了他的身心系統裡,而他若能將這兩者雙雙釋放,包括故事的智性或以思想為根據的部分,情緒便自動消散了。

 

    丟掉我們對過去所下的結論

 

    當我們直接探查維繫我們痛苦的東西,也就是頭腦裡的概念與結論,要全部將它們放下可能相當困難,因為在許多情況下,這些結論顯得很有道理、很正當。事實上,如果暗示說它們不是真的,幾乎要變成一種侮辱了。我曾和一位女士談話,她告訴了我一個她童年的故事,她說:「我母親當初應該要更加和善地對待我。」

 

    我問她:「那是真的嗎?」

 

    她看看我,彷彿我瘋了似的!她說:「當然是真的!父母應該要善待孩子,每個人都知道!」

 

    我說:「我知道那是我們的結論,但那真的是真實的嗎?父母應該要善待孩子,這是真的嗎?」我可以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,她不敢想像我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,因為對她來說這顯然是事實。然後我說:「我了解善待孩子對妳來說是真實的,那是妳的價值觀,但是顯然,那對妳父母來說顯然不是真的,因為他們並沒有這麼做。」

 

    當我們與過去的如是爭辯,唯一會受苦的人就是我們自己。我們為什麼要爭辯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們的抗拒看似有多麼合理、正當。當我們開始深觀頭腦所做的事,就會看見,我們對痛苦所下的結論與正當化的理由,才是讓受苦持續的原因。

 

    我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在這位女士身上,我必須邀請她真正地去看見,當她對自己說這個「父母應該要善待孩子」的故事,她的身體就變得更加僵硬、緊繃,而且感受到深深的受傷情緒,甚至是心靈的創傷。我所做的下一步是,我邀請她回憶自己的父母,但過程中不下任何結論。我可以看見她的思緒回到了過去,而當她想起過去造成她許多痛苦的事情時,我問她:「當妳不告訴自己父母應該要怎麼做時,是什麼樣的感覺?」

 

    她說:「嗯,那就可以忍受。事實上,那感覺好多了。」但是很快地,她又說:「但那是真的!父母難道不該善待子女嗎?」

 

    我說:「妳真的知道嗎?妳真的確切地知道那是真的嗎?我們以為那是真的,我們相信那是真的,那對妳可能是個神聖的價值觀,但是當我們將自己當前的價值觀強加在過去上,就注定要受苦。真實情況是,妳父母並未善待你,那就是真實情況,那就是當時所發生的事。他們的行為傷害了妳,而那個傷害是真的。那個感覺十分真切,那個情緒十分真切。而妳所告訴自己的、關於發生過的事與人們應該或不應該怎麼做,那些永遠不會像真正發生過的事那麼真實。」

 

    這對許多人而言是個大躍進,因為社會、學校、朋友,以及整個文化都教育我們,說關於人生的一些特定故事與結論有其客觀的現實,然而真相是,有時候父母是不和善的,有時候子女也是不和善的。有時候,你的朋友對你不和善,而且我相信你也曾對你的朋友不和善。你可能曾經歷過非常真切的痛苦,但是當我們又將自認為應該或不應該的想法加諸於它時,那樣的心態就會將痛苦的情緒鎖入我們的身心系統裡。因此,儘管人們很難看清這件事,因為它和我們慣常的想法太矛盾了,但是如果我們想要終結痛苦,絕對有必要看清這件事。

 

    我的意思不是你應該以任何方式壓抑過去發生過的事,或假裝它不曾造成重大的傷害。我不是在要求人們告訴自己一個相反的故事,說:「哦,如果父母不善待孩子,那也完全沒問題。」我只是單純地在邀請你和過去的如是與現在的如是在一起。你現在感覺如何?當你可以感受到存在於此的一切,而又不告訴自己關於它的任何故事時,是什麼樣的感覺?有時候,這些感受會暫時變得更加鮮明,它可能會激發出更深的情緒,讓那些情緒自行從你的系統裡清理掉。隨著你變得越來越有意識,你所受的情緒之苦也可能在一段短時間裡變得越來越強烈,那就好比你從一個心理與情緒的麻痺狀態恢復知覺。但是這種恢復知覺的現象是絕對關鍵的,因為除非我們清理了容納著痛苦的所有故事,否則我們永遠無法感受到從真相的角度與生命互動的自由與安寧。

 

    一旦你有了初步的了解,明白我們的思想和故事是如何以各種方式將我們困在痛苦中,你其實已經開始連繫上某種更重要且有意義的東西了,而你可以用它來開拓你的生命視野。無論我們如何從生命構思出什麼、從頭腦做出什麼關於過去、現在與未來所是的結論,我們都是在讓自己的生命經驗變得更狹隘。它們都是我們與如是爭辯的方式。每當你與過去、現在或未來的如是爭辯,你就是在限制自己體驗真實之你的浩瀚無邊,沒有別的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或者某人有多麼殘酷、或者事情有多麼不公平都不重要,也許這些全部發生過,而痛苦是如此深刻與真切,然而當我們在心理上出現抗拒、當我們說某件事該或不該發生時,我們就是在與發生過的事或者正在發生的事爭辯。而當我們與生命爭辯,每次必輸無疑,而痛苦將會是贏家。

 

摘自:在生命的盛放處:當你真正看見了痛苦,才有力量放下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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